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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你被谁抛弃(五)
作者:平沙逐浪 时间:2004-2-3 字体:[大] [中] [小]
转眼间,成都到了最热的时候,我骑车时浑身上下没有力气,这个城市的脚步也进入了一年中最慢的时刻。在人民公园旁边,有一小段马路,两边种满了法国梧桐,由于栽种时间很久,两边的树形成了一段拱形,在夏天,那里时很凉快的,只是伴着知了的叫声,让人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入睡欲望。我很喜欢这一小段的路,常常把自行车停下,买罐可乐,再到路边的新华书店去看看,尽管这家是家少儿书店。
在这条路的旁边,有一条小巷子,我很熟悉,已经熟悉到竟忘了它的街名,只知道在这条小巷子里有人民公园的后门以及一个小小的图书馆。小巷子里还有一个出名的国营餐馆,是买鸭子的,解放前就存在了,叫荣鸭子。小时候,父母时常带我去,老实说,我没怎么感觉它很好吃,倒是后来也在这条街上出现的老妈蹄花,味道很不错,它是24小时营业,开夜车的出租司机们常去光顾,久而久之便出了名,弄得成都市嘴馋的美食家们全部去一睹风采。
说到吃,可以好不夸张的说“食在成都”,成都人在吃上边,绝对是精益求精的,没有半点含糊,那精神应该是可以和代表深圳速度的精神相比的。重庆人的火锅那是一绝,但是真正把火锅发扬广大的还是成都人。火锅到了成都,从只有一种的毛肚火锅演变出兔子火锅(晶晶兔火锅)、排骨火锅、啤酒鸭火锅、滋补火锅……,内容不可谓不多,形式不可谓不繁,林林总总足可以入选迪士尼。换了一样标榜“食在广州”的广州人,整死也想不出这么多“打边炉”(广东话——火锅)的方法。
就在老妈蹄花所在的那一片地区,是成都出了名的少城,原来有个少城餐厅,也是国营的,它最早在成都推出毛肚火锅,轰动成都。我记得,当时为了吃这个毛肚火锅,还要排队。老爸总是在买到餐票以后,费尽千难万险把锅底端到我们的桌子上来,然后大声的呼叫服务员过来点火,餐厅里人声嘈杂,拥挤不堪,那阵张比过年还热闹。那时的荤菜很少,只有毛肚和猪肉,其他都是素菜了,锅底还要收钱,幸好的是都不是太贵。现在少城餐厅已经不知道到那里去了,而火锅在成都已是偏地开花,在成都随便走哪儿都有,比厕所还多。而且到了今天,火锅更是走出盆地,走向全国,成为四川和重庆的重要象征之一。
“汤圆,晚上有没有事?” 莫海在下午给我打来电话,说樊斌好不容易回来,他一直没空聚一聚,现在樊斌马上就要回部队了,正好他又有空,所以就赶快约大家。
“我们分局对面有一个新开的火锅,味道巴适得很,就去那儿!” 莫海早就打算好了。他是我朋友中最要好的一个,最早是进的防暴大队,不过这家伙死活不安心,想尽办法终于到了分局,成了治安警。他是我们六个朋友中,最得女孩喜欢的,1.78的个头,有神的大眼睛,是一个十足的帅哥。穿上警服以后,更添威武和阳刚,班上不少女生在毕业后见到他,无不着迷,只恨当时为什么没有深入去发掘这个人才。就在成都,都嫌自己耍朋友太早,啷个不多忍一下嘛。不过莫海这家伙艳福也不浅,女朋友菁儿是一个十足的美人。他们的认识起源于连锁信。
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兴起写连锁信,常收到一封信,要求你在一周之内一摸一样的抄写20份,分别寄给20个不同的朋友或同学,做到了就会心想事成,否则就会大难临头。我们六个都接到了,只有两个人这样做了,其中一个就是莫海,他想可以在街上拣到钱包。但是他钱包到今天也没有拣到,倒是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他很得意,于是在大学时,向我们提出,毕业后谁先结婚,其他五个人就分别出1200块钱作为贺礼,这是个大月月红,我们一激动,就答应了。莫海更得意了,从此后就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六点钟的时候,我第一个到了莫海所在的分局,他穿着警服就跑出来了。“你不换装嗦?”我很奇怪。
“不是,要带回去洗了。”他和我站在一起,特别是有女孩在场的时候,我的二等残废证书就露出来了,所以我总是想把他一脚踹开,妈的,影响我的未来。
这是一间不大的火锅店,听莫海说,它最巴适的是鲜鹅肠,在等待其他人的同时,我们点了菜,光鹅肠他就点了两份。老板不失时机的问道:“我说,要点啥子酒喃?”
“有没有冰冻的绿叶?”
“有!要好多?”老板的神气让我想起了纪经理,我总是认为纪经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是我见过的最可笑的事情。
“给我们先来6瓶。”老板知道生意来了,忙不迭的去张罗了。
樊斌他们很快就来了,6个人仗着年轻,一口菜没吃,先一杯酒整下肚,据说这叫做耿直!冰凉的啤酒下肚,身上凉快了许多。动起筷子来,也感觉很爽快。其实后来终于知道了,年轻始终是有价宝,这样吃饭,终于害的是自己。
樊斌在军队里一定是把酒量练了出来,一杯接一杯,感觉就没停过,不知不觉,桌子底下已经堆了18个空瓶子,大家冒着酒话,已经完全感觉不出菜的滋味了。说是实在的,这种感觉也是很巴适的,朋友毕竟是朋友,特别大家是从初中到高中,一直同学,这份感觉,确实比大学的同学还要执着的多。那个时候,我很喜欢一首歌:
大家都忙不吧
连彼此真诚的相互关怀一下
也要抽个空
也许这就是我们共同的悲哀吧
朋友 真的希望
有空来坐坐
这顿饭吃了足足3个小时,酒被喝掉了23瓶,冯晓钢嚷着要去唱歌,一群人又打车道了府青路立交桥下面的一间卡拉OK厅,在那周围几乎再没有什么卡拉OK厅了。老板已经把我们认熟了,一见我们进门,就赶紧把我们安排好。酒是少不了的,很奇怪,人往往是觉得已经喝得二麻二麻的时候,反而更想喝。其实在那个时候,我们的神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除了干杯以外,就是扯开我们的黄喉声嘶力竭的唱歌,我们自己听来觉得唱得很是不错,只不过吓死了旁边那几桌的小妹,那声音比杀鸡杀鸭还难听。至于老板已经是见惯不惊了,依然叫店里打工的小妹给我们献花。我们继续声嘶力竭着,一副要把黄喉拉霍的样子,直到把店里的客人全部吓走。
我又想起了那首歌——有空来坐坐,92年的时候,姜育恒在台湾发行了这张专辑,当时这首专辑主打歌曲就吸引了不少人。我点了这首歌曲。当音乐响起的时候,我们终于恢复了一点正常,伴着音乐,将歌曲缓缓的唱了出来:
……
朋友 明天要往哪里走
我们都把做梦的时间
用的太久
没有空执着
没有时间掌握
一杯红茶 几句实话
胜过那穿肠烈酒
岁月不曾改变什么
只能够尽情生活
朋友 烦恼那么多
我们 每个人都在承受
请你 有空来坐坐
有空来坐坐
是呀,在转眼之间,我们从不经事故的学生正在变成社会的一部分,这种变化,多少让我们感到痛苦和无奈,我们所要面对的是结婚生子,以及在事业上的成就,每个人,每个时刻,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我们想起了成都五中,一座具有悠久历史的重点中学。
那条街道,那个面馆,那个书摊……我们都再熟悉不过了,读书的日子就恍惚昨日,还历历在目,除了功课,还有电子游戏、台球、以及隔壁班上那个漂亮的妹妹,都成为了中学生活最重要的一部分。
“你娃还记不记得到你娃给三班那个女娃儿写的信?”周建豫抓住冯晓钢问着。
“爬喔,你虾子还不是口水流了一脸盆……”
“你去死吗,老子好久这样喔……”
是呀,过去对于今天来讲,似乎多都是美好的。从来不知道在当时去珍惜,就像现在上了班,我们开始怀念过去,再次不知道该怎样去珍惜一样。酒精在大脑里发挥着作用,我们似乎是清醒的,清醒着我们的过去,我们用歌声将人生的一个里程纪念,不知道明天,还用明天的明天,将会是怎样的,岁月确实不曾改变什么,改变的只有我们自己,当岁月流失,我们还会再象今天这样吗,谁也保证不了,拥有的永远是过去。
朋友,真的希望,有空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