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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你被谁抛弃(十五)
作者:平沙逐浪 时间:2004-2-3 字体:[大] [中] [小]
(二十四)
春节很平淡的来了,又很平淡的过去了。三十晚上我去租了十张VCD,把春节晚会放一边,抱着VCD看了一个通宵,然后睡了初一一整天。成都市已经不允许放火炮儿了,春节除了街上人多,以及餐厅生意火爆,就啥子感觉也没得了。
也许是一支在成都的缘故,我觉得日子太平淡了,年终奖金也不过才一千多个大洋,少的可怜,据传闻领导同志们的奖金高达三四千个大洋。我突然想起公司在10月底调整工资,我和一同进公司的几个,一起每人从28级升到了27级,工资总额上浮五元人民币。妈哟,才五块钱,青石桥吃完面都要整脱你四块五,我心里涌起一股灰心失望的感觉,在这里恐怕干一辈子,也不见得有啥子起色。
春节后上班,依旧很松散,没事就晃一头闪人。我们三个不久就到视屏广告去报到去了,其实它的办公室也就在我原来办公室的楼上,很近,几步路就又可以梭下来。视屏广告的经理姓邱,长得有点胖,人有点秃顶。一见我们三个,马上就以现代科技加现代广告狠狠的洗了一下我们的脑壳,一再强调视屏广告是一个先进的广告公司,是成都市广告业和国际接轨的先行者,所以不要再以老广告公司传统的眼光来审视新公司,要知道新公司是和国际大广告公司一摸一样的管理模式,首先就是纪律严明,其次我们将全部是电脑化办公。不过后来电脑倒是见到了,也上机操作了,但是全部电脑化办公好像谈不上。
其实这个邱经理和纪经理是一样的,对于广告几乎不了解,认准了一个理儿就是价格低就是广告经营的根本,啥子创意,免谈,客户要咋个整就咋个整,客户是上帝噻!但是这厮却总是强调自己是一个杰出的广告人,是成都广告界的栋梁,而且对国际广告公司运作相当了解,对国际广告公司的情况据他本人说是如数家珍。
他十分专业的要求公司的创意人员为视屏广告制作了一个自身宣传广告,在广告上面他特意强调,要放“成都市著名3A公司”在最醒目的位置。究其原因,他大眼一瞪,“你们还说在广告界混了一年,连广告公司的4A都不晓得,在纪经理手下混日子嗦!国际广告公司是有等级的,就像饭店有星级一样,4A是最高等级,我们公司一开始就是按照国际3A级标准建立的,未来是要和国际接轨的!当然要把这个事实公告出去,不然人家啷个晓得喃!你们几个到我这儿来的,就不要想混了,给老子好生学习广告知识,不要不懂装懂,要象我一样,多看书!”我听得不住点头,喔,学到了,广告公司是有等级的,1A是最苤的,2A一般,3A开始准备接轨,4A嘛,就不用说了,绝对是老大!只是不知道,American Associato of advertising Agencies又是什么的干活,我市场想问他,但是我知道这样他立马会抓狂的。
视屏广告其实谈不上什么能够和国际接轨,只不过“和国际接轨”是当时最流行的一个词汇。视屏广告倒是百分之百的推行聘用制度,除了我们这三个从那边广告公司过来的国营单位的人员。视屏广告里面养了一大群业务员,有专职的,也有兼职的,反正一个工作就是拉业务。专职的业务员很苦,一个月固定工资就是200元,美其名曰是底薪加提成,当然为了公司利益和鼓动大家积极性,还要设置保底业务额。专职业务员几乎是平均三个月换一批,速度跟走马灯似的,连脸都还没有混熟,就已经消失了。
视屏广告所谓的创意人员,没有一个懂广告,更没有一个懂设计,全是学计算机出身的哥们,反正客户来了,把图片和文字送来,几个哥们倒也麻利,三峡五除二就可以所有内容堆进那个小小的画面里面去,说老实话,根本谈不上什么美感。但是确实难为了他们几个,因为这根本就是专业不对口。几个哥们倒也不在乎,当时Windows95刚刚上市,他们给所有的电脑都装上了这个最新的操作系统,漂亮的界面,有点接近Apple的Macintosh操作系统。更绝的是,成都磨子桥的软件盗版市场已经开始初具规模了,他们从那里买回来许多盗版软件,其中就有最新的文件隐藏工具,加上邱经理对电脑也是一知半解,每台机器里面的游戏和小胡他们那里比较,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跑到书店去买了一本《Windows95操作指南》,白天就猛克电脑知识。几个创意人员都比我小,他们大都刚刚毕业,见我这样,他们倒也热心,没事就教教我,曾经在娟娟姐姐的男朋友那里为打电子游戏,瞎折腾了很久,现在有高手系统指教,我更是受益量多。除了软件知识,更有各类游戏知识指正,很快我的游戏水平提高不少。
他们几个人对CorelDRAW和Photoshop也是比较熟悉,于是我克完瘟九五,又开始学习这两个软件。
晚上遇到值班的时候,我就可以完全进入游戏时代,《三国志》已经被我翻版五六次了,《殖民计划》我早把可以去的星球走遍了,不仅打得赢电脑,而且学会了怎样把电脑派来攻击我的战车克为己有,《KKND》我不断的制造战车狠克我对手,翻版后又换个角色开克,至于《红色警戒》,不用说了,它成为了我最喜欢的一个游戏,以致于成了战争狂人,一开打,就按住键盘上的“Ctrl”键,不仅不放过平民,连树木也不放过,照打不误。
刘晓丽呢,则被这个邱经理安排成业务经理,专门拉业务,其实在这个视屏广告,只要是跑业务的,不管是专职还是兼职,人人都是经理。后来我才知道,不管视屏广告,成都市许多广告公司,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业务经理。人们说,招牌掉下来,砸到三个人,拿出名片来一看,其中有两个必定是经理。我看在成都,其中两个必定是广告公司的业务经理,剩下一个是广告公司业务代表。刘晓丽也乐得这个职务,天天往外跑,人影也见不到。
老徐被邱经理安排成了高级策划,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坐在办公室里面,不是练字,就是看书,看样子,也是乐得这份轻闲。
在这里,我们三个似乎很快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又开始一个全新的阶段。我突然发觉,到视屏广告未必全是坏事,虽然有点象被发配一样,但是也可以让我学习电脑,倒也不是坏事。邱经理把我安排到所谓的策划一职,实际上我也清楚,一定是纪经理这厮让他这样作的,无非就是不让我有时间离开办公室,去做私活。达美炉具的后续工作,我没有再去跟,岳嵩代替我去了解全部的款项。
尾款收得不是很难,卢伯伯亲自处理的这个事情,让我们很快就收到了。看着我们辛苦几个月的成果,我们三个都很开心,决定去吃一顿庆祝。
下班的时候,我快速的象门外冲去,邱经理叫住了我,“小任,你把这个这个图片拿去扫描了,客户要用。”我一愣,“邱经理,我不会用扫描仪。”
他用他的小迷眼盯着我,“你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学嘛,连这个基本的都不会嗦。”
“他们还没有教我操作扫描仪。”我直截了当的回答他。
“你鬼扯喔,”他有点不高兴,“这个这么基础,他们没有教你?”
我笑了一下,“确实是没有教我,那里面他们还有一个人在,你可以找哈他噻。”
邱经理冷冷的说,“安排工作,你还要讨价还价的?我叫你去做,你当到我的面就开始使嘴嗦,你以为你是啥子领导嗦。”
我听出来这厮的语调不是很友善,“但是我确实不会,你叫我啷个给你做喃?”我一脸委屈。
“那你一天到晚在那里折腾电脑,耍嗦?没有用来学习,就是浪费公司资源。”
我越听越知道不妙,这厮是故意找茬儿,我抬头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他把东西递了过来,“快点,不要耽误时间。”
我突然改变了语调,我知道这厮是存心的,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按照我的性格,我不想跟他嬉皮笑脸的,“邱经理,我不是给你乱说,我确实不会使用扫描仪,而且我下班有事情。”
“那你是不愿意做了?”他死盯着我,一字一句的问。
“我没说,但是我不会使用,你叫我啷个给你做?”我也看着他,慢慢的说。
“你一天到晚折腾电脑,是在干啥子?”他突然提高了音量,“好耍嗦,你以为公司资源是随便浪费的嗦!”
“我没浪费啥子公司资源哈!”我反驳着。
“你折腾电脑,一不是用来工作,二不是用来学习,就是浪费!”
“我好久没有用来工作和学习。”我的心口开始砰砰乱跳,这厮今天就是来抓我把柄的,我明白,我很气,开始还以为到这里也还将就,但是完全没有想到是因为暴风雨没有来而已。
“你使用软件画图嗦?你使用软件设计视屏嗦?”邱经理的颜色一直铁青着。
他说的这些都是所谓创意人员的工作,这样问,摆明的就是将我的军,“没有,但是我在学习。”
“你在学,”他哼了一声,“连个扫描都不会,这个叫学。”他以蔑视的口气指责着我,“你分明就是下班就走,不思考为公司做贡献。你以为老子不明白,你是不想做这个工作。我先告诉你,你少给我来那套,上班茶水加报纸,下班准时不见人,国营单位的老毛病在我这行不通!”
“我没有哈!”我不想再跟他讲,“我的工作是策划,不是创意!”
“你说啥子喃?”他没有被我这句话激怒,“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的工资还在原单位拿,要扣你一样扣你!”
我们的争吵声早把最后的那个创意人员吸引出来了,他复姓上官,是个很外向的小伙子,平日里很活泼。他大概已经听到我们之间的争吵内容,所以对邱经理说道,“邱经理,确实没有教他使用扫描仪,现在我们只是教他操作CorelDRAW。这个就给我去扫好了。”
上官从邱经理手里拿过图片。
“你给我听到,我招呼先打到前面,有人给我说过你的问题,你不要把一些偷尖耍滑的德性拿到我这儿来!”说完,他扭头对上官说道,“电脑是拿来工作用的,任何人不能拿来学习,要学习,给我回学校去!”
看着邱经理下楼,我真想冲上去给他一脚,这厮太可恶了!
晚上的饭,吃的无味,很是想到下午的这一幕,我断断续续将事情告诉了岳嵩和小胡,两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在现在的单位似乎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但是我们都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走了。
第二天上午,冯晓钢给我打来电话,很高兴的告诉我他到了一个新开的百货公司任职,我问他是什么公司,他说是远东大阳百货的广告部,我一愣,你娃懂不懂广告喔?你不是原来一直做印刷的噻。他笑了起来,广告和印刷不是通的嗦。
放下电话,我看着窗外,大方广告的“茫茫人海 呼之欲出”已经有点褪色了。
莫海在警队里继续奋斗着,为着他的理想——最后下到街道派出所去;他的上班时间,我很难掌握,一个电话就有可能立马要他赶回队上,但是他也是我们几个当中时常最闲的人,没有事情的时候,他爱跑到天座商城下面去喝茶。
周健豫在房地产公司完全是早出晚归的干着,因为一天的时间多数在单位上,我们几乎见不到他。据说他们公司很注意企业文化建设,从很多地方请了包括香港人在内的讲师,专门进行企业规范和企业文化培训,但是这样的培训却总是在每天晚上十点钟开始,直到十一点半或者十二点结束。周健豫快疯了,回到家,每天几乎都是一点了,然后第二天早上九点钟照样上班,他感觉自己好累。
苏苏依然在商场上班,但是也不常见到她了,因为她也不太安于在商场了,她告诉我她在联系单位,想离开商场算了,“我在商场看不到以后,这样一辈子真的很划不来。”苏苏告诉我这样的一句话。
只有娟娟很开心的在银行继续着她的梦想。她的工作时间基本上很稳定,但是由于我开始有晚班了,不能每天再去接她,这是一种遗憾。我一到视屏广告就给她解释了原因。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没得关系噻,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没有晚班的时候,下班后我们常去春熙路和天座商场逛逛,很平淡,时常感到都有点烦了,总觉得成都可逛的地方越来越少,很多去处已经不想再涉足了。
成都对我来说,仿佛布满了灰尘,很想把它打扫干净,但是却又实现不了。晚上坐在灯下,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一个人默默的发着神,耳边响起的依然是姜育恒的歌曲,平常但是真实。不知不觉间,春节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成都早已恢复到以往的平淡中去了,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看书,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公式化。
有时候,我觉得这种生活很惬意,但是多数的时候,我觉得很烦躁,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表达呢,我几乎想不出其他的,就是“枯燥”两个字。我常常思考一个问题,我要不要离开现在的公司呢?再呆下去,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但是选择离开的话,我又去什么地方呢?去象周健豫现在呆的那样的公司,我也会疯掉的,我是不会习惯这种民营企业疲劳战术的。但是现在又没有遇到象远东大阳的公司在招聘。
其实最关键的是,我担心选择离开后,外面并不是我可以接受的,如果导致了失业,我就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我对国营单位以外的一切都不了解。
还有父母会同意我离开这个国营单位吗?发牢骚的时候,母亲总是说,年轻人不要那么浮躁,你们现在的工资和我们当初比起来,很不错了,要知道,那个时候,我们的工资才几十块钱一个月,你们呢,现在每个月总有那么几百块钱。安心做,总会有发展机会的。
我不知道她说得是不是正确的,但是我确实考虑得太多了,所以尽管周健豫一再劝我,我也逐渐清楚在视屏广告的不利局面,但是我始终不能够下定决心。
春天来了,成都又可以闻到绿的气息了。
(二十五)
自从那件事情以后,老邱见到我的脸色始终都是冷冰冰的,也不再正眼看我一下。电脑我是很少去碰了,你要说我是上班茶水加报纸,老子就做给你娃看,每天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泡茶,然后把带来的书摊开看。就是这样做,邱经理这厮也很少看到,他的应酬和纪经理完全不相上下,可以说是我观察了一段时间,估计没有什么动静了,我又开始往他们创意部那边跑,慢慢和他们疏通疏通,继续学CorelDRAW的使用。
和朋友们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好在有传呼,大家可以时不时的联系一下。轮到我值班的时候,我不想打电子游戏的话,就给他们或者娟娟打电话。说实在的,我很痛恨把我调上来,在心里面从来就没有为这件事情平静过,加邱经理这厮对我的另眼相待,我几乎是火冒三丈,啥子公司资源不公司资源的,老子就是要用。
不过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我也横竖看他不顺眼,看到他挺个啤酒肚的样子,就忍不住给他取了个雅号——邱丝瓜,当然,我是不敢当面喊出来的,但是正是这种不去不饶的阿Q精神,让我在郁闷中感到了一点快意。
这个月最后一个星期的周末,这厮破天荒的召开了一次公司会议。会议一开始,这厮又站在他的大班桌旁边,人模狗样的开始教训我们,“你们呀,说穿了,一个字,就是懒!我刚开始从事广告事业的时候,相当肯学,老子顶到烈日和客户一起看架子搭好没得,布有没有绷直,还有那个设计是不是很美观。你们以为国际化大公司都是一夜之间起来的嗦,明告诉你们,没得那回事情的!4A公司的水平不是说达到就达到的了,你们自己看看,摸到自己的良心问一哈,邱经理是不是为你们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宽松的工作环境?”说到这里,他用他的小迷眼开始环顾一圈,见到没有人敢吭声,他微微的满意的点了一下头。
“不是自夸,我自己觉得我是完全为你们创造了一个符合3A广告公司标准的工作环境!”他喘了口气,这句话说得有力,就是长了点,有点让人背气。“但是你们看看你们的工作呢?哪点有3A公司的样子,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啷个和国际接轨。”
这个会开的让我心烦,屁话说了一箩筐,没点新意,我悄悄的打了个哈欠,耳边又响起他的革命奋斗史,“要用心,我告诉你们。不要说远了,你们向我多学习一点嘛。平时就晓得打游戏,不晓得多看点书,多学点。我刚刚开始做广告的时候,连书都没得,老子是一点一滴的向老辈子问来的,我们要自己调油漆,自己钉架子,顶到大太阳呀!那个太阳直大,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
妈哟,我暗自骂着,这种事情就你邱丝瓜干过嗦,告诉你娃头,老子一样的做过。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只是见到过别人这样干过,他自己是没有经历过的,难怪他翻来覆去都只是说调油漆、钉架子,具体的一点不谈。听说他虾子以前是做厨师的,啷个搞上广告这个行当的,天才晓得。
“我当时多辛苦,你能够体会啊?今天你们的条件好得很,啥子先进设备都有,电脑、办公桌、电子视屏……那样4A公司有的,你们没的?可以说,你们是成都市最先进的公司之一。但是看看你们的样子,懒散,下班就跑,象啥子话嘛!我原来一样的加班,哪儿有半句怨言!”
我估计这厮十有八九会讲到我,“前段时间,公然有人下班时候,给他布置工作不接受,说啥子有事情?公司的事情不是事情?客户的事情不是事情?天底下,就你的事情最重要!你有啥子事情这么重要嘛?嗯,克林顿访华要接见你,是不是?”
等等,你这厮也扯得太远了点吧,好久李伯清老师把你娃儿收做徒弟了,啷个不见李老师提起过喃?我本来想反驳他,但是现在竟然想笑。
“我看你还不够资格,你这个水平,不要说是克林顿了,就是商场老总也不屑见你!”邱丝瓜的话说得越来越铿锵有力了,仿佛就是正义的化身。我瞥见底下的人已经开始偷偷的笑,我也低下头开始偷笑。
“今天我不点他的名字,给他一次机会,我不希望下次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对你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他扫视着办公室里面的每个人,希望大家可以把他的威严牢牢记住。
散会以后,创意部的小伙子们取笑着邱丝瓜,他们拍着我的肩膀,学着邱丝瓜的语调,“给我去把克林顿的空军一号赶快修好,人家是我们的客户,客户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是最重要的!啥子喃,你不会修,那你虾子平时没得事情坐在电脑前面干啥子?”
我也和他们说笑着,可惜的是这虾子的口才,没有让李伯清老师发现,实在是浪费了。